河豚抡你吖

第一百一十七章

大约又行进了几百米，铁轨延伸向一个交通枢纽。远远便可以看见忙碌的妖精正在搬卸货物，小小的身板偏有着一股子怪力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堆金块在平行移动。

两人躲在暗处，仔细辨别方向。斯内普用眼神示意丹桢往左看，在立柱下一盏熟悉的玻璃提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，想必这就是杜华林的提示，往左走。但这里已经不再适合‘声东击西’的老套路，眼睛越多，两人暴露的风险越大。

正犯难，身后便传来小车的咔哒声。斯内普没有多想，一路上遇到的小车不下十几个，对有这种机械碰撞的声音都快有免疫了。霍琳达却扭头，发现什么似的往隧道里钻，不一会，传来她小小的呼唤：“西弗，快看，这车里，好像是咱们的东西。”

斯内普赶紧折返，借着昏暗的光线，看见霍琳达翻进一辆小车。再出来时，一手提着的行李箱，一手拿着被封存的魔杖。斯内普赶紧伸手，稳稳的接住跳出来的霍琳达。

霍琳达笑呵呵地指着弹簧锁上的划痕：“他们打不开箱子，又不会使用魔杖，所以应该是想运到其他地方去进一步研究。”

“其他武器呢？”

“妖精们如此热爱炉火与锻造，要他们撒手，岂不是要他们命。”

斯内普点头，将封存的盒子打开。魔杖在手，立刻便有了底气。虽说自身对魔杖依赖度不高，但当拿起魔杖，力量便是成几何倍数的增长。心下打定主意，将霍琳达裹进怀里，手腕一抖，将整个空间的光线增加数倍。常年在地下生活的妖精纷纷下意识的抬手，趁着空档，两人像只大蝙蝠悄然朝着另一边通道飞去。

不理会身后的乱作一团，两人再次沿着铁轨狂奔。这一次，通道不再无穷无尽，凝结的水汽和逐渐增多的冰凌预示着离地表越来越近。终于在转过一道缓坡后，两人见到了久别的天空。尼德威阿尔峡谷依旧处于冬日的昏暗中，但清新干冷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，一扫地底的沉闷和压抑。痛快的想让人蹦跶几下，大声叫喊。

“比我想的要快一点。”一个声音传来。让两人原先放松的神经重新紧绷起来。杜华林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，端端正正的出现在两人身后，嘴角咧着，露出细密的牙齿：“东西都拿到了吧。”

霍琳达晃了晃手里的提箱：“下一步，要做什么？”

“逃吧。”

“逃？”

“对。”杜华林叹了口气：“逃的越远越好，冰霜巨人不是你们两人能解决的，那些源自于黑暗的恐惧，偏执，和压迫，唉。去通知火焰杯选择的三位勇士，只有他们才能解决问题。”

霍琳达不可置否，毕竟西方的灾难理论上就该由西方的救世主解决，自己一个外人，没事不瞎凑热闹，便痛快的回应道：“好的，还有个问题，您看到我的鹅往哪飞了吗？”

“忘了你的鹅吧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杜华林冷漠地说：“它没有飞出去，冰霜继任者正在享用它，至少我来的时候是这样。”

斯内普堪堪扯住霍琳达的衣角，在这道人形飓风闯进峡谷的前一秒。自己则因为惯性在地上被拖出一道鲜明的痕迹。“丹！咳咳。”他大声喊道：“冷静点！”即使被积雪糊了满脸，斯内普依旧指节发白的攥着她的袍子。

杜华林堪堪接住霍琳达扔掉的行李箱，往后几步，坐在了雪堆上，也惊讶于她的暴殄天物。抱紧了行李箱，小声道：“那只是一只鹅。”

“是的，一只鹅，不是什么贵重的金属和稀有的矿石。”霍琳达掰开斯内普的手：“但有些东西，不是单纯用价值来衡量的，松手！西弗，他喝的是大灰的生命力，大灰随时会有生命危险。”

斯内普死死圈住霍琳达说：“你现在贸然前去，只是徒劳，我们得先回去找阿不思。”

“等到阿不思赶过来，黄花菜都凉了。”霍琳达心急如焚：“你立刻去魔法部通知凤凰社的，我去找格林德沃交涉。”

“你得保证不暴露。”

霍琳达不答，几下便挣脱开来，旋风似的朝峡谷奔去。几下便将斯内普和杜华林甩在身后。冷冽的寒风夹杂着冰屑，砂纸般打磨裸露在外的皮肤。冰霜巨人的能量在不知不觉间侵染了四周，原本蓬松轻软的雪地，如今恍如荆棘沼泽。虽然寒冬是寂寥萧索，但沉闷之下应当满是希望和蓬勃生命，而不是现在这般，死寂一片。

再次来到峡谷内，已经没有身着礼服的妖精迎接。石门两侧大敞着，结满冰霜和倒挂的冰锥，像是某种野兽不怀好意的深渊巨口。霍琳达毫不畏惧，解开领扣，扯下被撕烂的斗篷，露出绣满符箓秘法的双臂，大步走进。

锻造之都叮当作响的敲击声和热闹的炉火一起被大雪封存，呼出的白烟都好似无言的注脚。之前在银牢房被关押时还不觉得改观变化，如今再看，怎一个残败可言。

格林德沃端坐在王座上，脚下踩着只奄奄一息的大鹅。妖精国王，束槛等妖精皆不知所踪。他正百无聊赖地把玩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，而那球内则包含着一团跳动的巨大能量。霍琳达认出，那团能量正是在神秘事务司内被曹易榆抽走的三团能量之一。

原来自从曹易榆和伏地魔想要利用格林德沃时，一个精妙的计划便已经在他的心中酝酿。借由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力量，抽干丹桢，令自己重回巅峰。再借都护府除去曹易榆，自己加入魔法部以压倒性的优势除去伏地魔，待铲除一切阻碍后，他的真实目的，亦或是说，他从来没有动摇的想法，他想要的是理想，是邓布利多的关注，一直都是。

霍琳达倒吸口冷气，一种被利用被玩弄于股掌的羞愤涌上，随后又哑然失笑，成长真快，明明当时在德姆斯特朗时还是个倔强的小屁孩，什么倒要教，没想到现在强大到可以把自己当做计划的一部分，细细安排。

格林德沃抬眼瞧见了霍琳达，眉眼微微舒展，大大方方地将水晶球放在身边，挪开了一直踩在大灰身上的靴子。大灰有气无力地嘎了一声，扑通扑通的滚下台阶摔在霍琳达脚边。它现在和一只即将老死的普通家没有区别，长久且顽强的生命力随着血液，滴嗒在冰晶台阶上，留下丑陋的痕迹。

霍琳达把大灰抱起，银线似的魔法从杖间射出。

格林德沃的异瞳越发明显，蓝的深沉，银的狂热。带着怀缅地口气说：“别来无恙，老师。”

“我的母亲……”

“哦，拜托。这样的把戏已经过时了。”

格林德沃抬手，身边立刻爆出一根冰晶，冰晶顶部又迅速炸成平面，形成一个特殊美感的座位。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：“请坐。”似乎笃定霍琳达一定会上前，他甚至又开始把玩充满力量的水晶球。

霍琳达将大灰顶在头上，毫不迟疑地上前。格林德沃端详着水晶球自言自语道：“一开始‘它’向我展示时我也吃了一惊，毕竟我亲爱的老师一直强调‘神’并不存在，‘死亡’是不变的归宿。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霍琳达一眼，接着说道：“我不知道都护府在这么多年创造出多少怪物，但东西方的鸿沟注定我们只能短暂的相遇，然后各奔前程。”

“你想颠覆整个西方世界？”霍琳达眉眼弯弯，掰着手指头：“政治，思想，金融，教育，普通人……你忙的过来？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这些。”

“那这一团糟由谁解决？魔法部？联合会？巫师们依旧像见不得光的老鼠，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力量。整整半个世纪，毫无变动！腐朽的让人作呕。”格林德沃彬彬有礼，但语气却阴森下来：“抱歉？谁都得顺从？”

“马蜂窝捅不得。”霍琳达冷冷道：“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，如果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不追求这些道德问题，那他们追求什么？”

格林德沃一摊手：“稳定，魔法社会的正常运转。换句话说，亲爱的老师，如果伏地魔真的能上台，假以时日，一切善恶依旧会在力量的驱使下终于平安和混乱。”

“你不在乎？”

“统治世界无趣且单调。其实我觉得你也应该不在乎。”

“你会下地狱的。”

格林德沃像是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霍琳达，混合着失望和鄙夷：“我以为我们会像当年一样聊得很愉快。”

“我对西方世界没有兴趣。不同体系孕育出的个体早在诞生的那一刻注定结局。保护我的阿尔，带好我的学生，然后和我的西弗过日子。”霍琳达起身，把‘我的’一词咬的特别重：“不要想着拉拢我去完成你可笑的理想与计划。”

“你根本不明白邓布多，他不需要你的保护。”格林德沃忽然激动起来，蓝色的眼睛仿佛不受控制般充满了血丝 他的声音尖厉，似乎刚刚那个心平气和聊天的格林德沃是推出的木偶，真正的格林德沃在受无尽苦难。

霍琳达被他这般巨大的变化吓的往后一退，大灰也一个劲的叨自己耳朵，那意思很明白，快走啊，快走。但霍琳达艺高人胆大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想到另一种可能。迅速的开合双眼，人眼转化为梭形瞳孔的猫眼。

果然在人形蓝色火焰之上，是一只从未见过的冰霜大手，光是看一眼足令人背脊发凉。霍琳达觉得自己若是巨兽形态，怕是炸成了一个毛刺球。绣满符箓的双臂向后迅速一伸：“赤缨！斩怨！”随着几声怪响，战身刀破墙而来，难得还有一只妖精紧紧攥着不撒手，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执着忘我的工匠精神，但是长弓不见踪影。

“真是造孽哦。”霍琳达也顾不得其他，捞起妖精，护住大灰。一跃而起，踩着战身刀，无视地面不断爆出的冰晶凌空而行。身后，陷入某种混乱状态的格林德沃紧追不舍，他的模样癫狂，俊朗的面容因为眼睛而被分裂成两部分，蔑视孤傲的银色，疯癫混乱的蓝色。矛盾却又统一在一个人的身上。就像是前半生的浓烈癫狂，和后半生的孤苦无依。

可，他们谈恋爱和我有什么关系？我不是过来处理里德尔那个倒霉玩意的吗？！霍琳达边跑边在心底大骂。手上魔杖用力一挥：“四分五裂！”面前的冰墙炸成碎屑，怀里的妖精和大灰同时哼唧了几声，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。霍琳达抹了一把流到脸颊的血液，有惊无险地冲出峡谷。